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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ULTUR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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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故鄉(xiāng)那幽深山溝的半山腰,花椒樹旁,一株柿子樹斜逸而出,枝條橫斜伸展至半空之中。每至霜降之際,爺爺便會搬來舊木梯,輕輕地架上,然后小心翼翼地將那些染上紅暈的柿子采摘下來。我則靜候于樹根之下,雙手捧著拾取落果,偶爾忍不住偷嘗一口,那澀意便如電流般激蕩,令人蹙眉,連舌尖都似乎麻了一般。此時,奶奶早就已備妥陶罐,細心地將柿子一個個安置其中,再傾入那曬得溫熱得井水,扣緊木蓋后,她便笑瞇瞇地說道:“耐心等待三天,待水將澀意融化,便是我們丫頭解饞之時?!?/span>
柿子就位之后,我就蹲在柿子罐旁守著,一會兒摸摸罐身,一會兒側耳聽里面的動靜。奶奶坐在門檻上擇菜,跟爺爺念叨:“這柿子得用溫度剛剛好的水來暖,自來水太涼,暖不透,澀味去不干凈。”爺爺則笑盈盈的看著我說:“這丫頭,靜等著柿子熟透”。三天一到,天剛亮我就拉著奶奶去掀蓋子。木蓋一打開,水汽裹著柿子的清香涌出來,原本泛青的柿子,表皮變得透亮,捏起來硬邦邦的,卻沒了之前的澀味。奶奶拿出一個擦干凈遞給我,我咬下一大口,脆生生的果肉在嘴里炸開,甜得清清爽爽,連帶著井水的溫潤都留在舌尖。爺爺湊過來,也拿起一個,邊吃邊回憶:“我年輕時沒耐心,摘了柿子就直接烤,結果烤得黑乎乎的,又苦又澀,哪有你奶奶這手藝?!蹦棠绦χ伤谎郏骸芭磷拥玫?,跟養(yǎng)我們這碎女兒一個理兒,急不得。”
后來我才知道,這溫水暖柿的法子,是奶奶跟著她的老父親學的。燒開的水放溫了之后,剛好能慢慢分解柿子里的澀味,又不破壞那份脆勁,比市面上泡石灰水的柿子,多了股自然的清潤甜。有一年我實在饞得緊,沒等夠三天就偷偷掀開陶罐,撈起一個咬了口,澀得我直吐舌頭,眼淚都快出來了。奶奶聽見動靜過來,沒罵我,只是笑著重新添了溫井水,摸了摸我的頭說:“再等兩天,好東西都得耐著性子,就像等柿子樹結果,得盼著春發(fā)芽、夏開花,才能等到秋結果啊?!蹦莾商欤夜怨允卦谂赃?,再沒敢碰陶罐,直到奶奶說“能吃了”,才終于嘗到了那份等出來的脆甜。
爺爺奶奶走后,去年秋天我回了趟老家。柿子樹依舊枝繁葉茂,青紅相間的果實掛滿枝頭,風一吹就輕輕晃。我找出那只舊陶罐,溫了水,把剛摘的澀柿子一個個碼進去。三天后掀開蓋子的瞬間,水汽漫上來,我突然想起小時候,爺爺站在木梯上摘柿子,會特意挑最紅的軟柿子扔給我;想起奶奶遞柿子給我時,指尖帶著晨露的清涼和陽光的溫暖;想起我們三個圍坐在小木桌前,邊吃柿子邊聊天,風里全是甜絲絲的味道。
時隔經(jīng)年,前幾天趁著假期回老公老家,他帶著我和孩子爬上山坡——那里長著一片野生柿子林,青紅的柿子掛滿枝頭,伴著雨水的淅淅瀝瀝落下,風一吹就簌簌晃?;熘挈c簌簌下落,孩子興奮地拿起勾叉,老公則搬來石頭墊腳,小心地把泛紅的柿子摘下來,叮囑孩子“輕一點放,別碰壞了”。我蹲在旁邊撿柿子,恍惚間想起小時候,爺爺也是這樣,把最紅的柿子先遞給我。那天我們每個人手上掛滿了柿子,孩子的小手上混合著雨水沾了柿子的絨毛,卻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。
回家路上,老公就仔細的問婆婆,暖柿子的法子:“媽,水溫要多少?用不用每天換水?”身邊婆婆的聲音細細碎碎,他聽得認真,還特意讓我記在手機上。問完后,按照婆婆說的,把燒好的溫的水倒進一個密封的透明桶里,再把柿子一個個輕手輕腳碼好,蓋緊蓋子。孩子學著我的樣子,每天蹲在桶旁摸一摸,奶聲奶氣地問:“爸爸,柿子什么時候能吃呀?”老公就笑著揉揉他的頭:“等三天,就像姥爺姥姥當年等你媽媽長大一樣,好東西都得慢慢等?!?/span>
三天后,孩子一早就拉著我們去掀蓋子。老公小心翼翼打開桶蓋,水汽裹著熟悉的果香飄出來,原本泛青的柿子變得透亮。他先拿出一個擦干凈,遞到孩子嘴邊,又給我遞來一個。我咬下一口,脆甜的果肉在嘴里散開,和小時候奶奶做的味道一模一樣。孩子吃得滿臉都是汁水,老公笑著拿紙巾幫他擦嘴,陽光透過窗戶落在我們仨身上,暖融融的。
現(xiàn)在冰箱里,放著老公暖好的脆柿。每次咬下一口,都像握住了兩段重疊的時光:一段是老家柿子樹下爺爺奶奶的笑容,一段是老公老家山坡上,他和孩子摘柿子時的身影。原來那些藏在柿子里的愛與耐心,從來都沒有消失,只是換了一種方式,從奶奶的陶罐,傳到了老公的溫柔里,暖著我和孩子的歲歲年年。(嘉惠公司:雷雨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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